再遇

【万圣节贺】游戏人间（上）

送给 @白鸟之刃 ，你点的梗新鲜出炉啦！希望你喜欢！

Aziraphale/Gabriel, Satan/Crowley 所以这个故事又名“现在流行和上司谈恋爱” 。

虽然离万圣节还有几天，不过我这个也不是一发完啦嘻嘻。

01. 

亚茨拉斐尔发誓，他不是有意偷听的。

但他的的确确听到了，加百列和梅塔特隆的争吵，而且那是相当不体面的、野兽咆哮一般的大叫大嚷，愤怒的硝烟在空气中飙升，与洁白、清冷的办公区非常不相称。

当时，他正准备向加百列提交自己这一季度的述职报告，还附赠一点来自人间的小礼物。他走下银色飘带一般长而闪亮的电梯，又经过地板光可鉴人的白色大厅，满心兴冲冲的，又有点忐忑不安，虽然已经在心里把开场白默念了一千遍，但当他站到加百列办公室门前时，还是忍不住伸手整理了一下毫无瑕疵的领结，并往问候语的腹稿里加上一个“日安”。

就在推门而入的前一秒，他听到梅塔特隆高声斥责道：“加百列！说这样的话，你就不觉得羞愧吗？我看近来你是越来越堕落！”

亚茨拉斐尔浑身一颤，赶紧把手从门把上缩了回来：堕落！这个词就好比“死刑”一样，绝不能随便说的，更何况是对着加百列！

即使隔着一道门，屋内剑拔弩张的沉默也传导到外面来，像电流一样激起了亚茨拉斐尔的惊慌恐惧。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加百列说话？难道加百列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吗？

终于，加百列也开口了，低沉沉的声线平稳冷静，就像有力的战鼓般一下一下擂着人的耳膜，并且充满了险峻的警告意味：

“我亲爱的同僚们，如果连我都堕落了，那么你们，决没有一个还能完好无损地待在天上。”

最后几个单词几乎是咬牙切齿了。

“天使不应该有偏袒之心，加百列。”米迦勒冷冷地道，“你清楚自己的所做作为吗？”

“出去！”加百列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，震得整个办公区瑟瑟发抖。亚茨拉斐尔也吓得赶紧从门边跳开了，他知道加百列是强忍着才没说出那个“滚”字的。

梅塔特隆、米迦勒从加百列办公室里大步冲出来时，亚茨拉斐尔已经躲到一根柱子后面藏好，极力收敛了自己的灵，希望大天使们会因为被怒火冲昏头脑而忽视他。

然而米迦勒的目光还是若有若无地朝他的藏身之地瞟来，那其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与耻笑，就仿佛蜜蜂腹部时不时伸缩的毒钩，令亚茨拉斐尔看得不寒而栗。

等他们走得远了，亚茨拉斐尔才从柱子后面跑出来，并在接近加百列的办公室时迅速换成蹑手蹑脚的模式。他小心蹭进门里，对背着手站在窗边的加百列轻声道：“日安。”

加百列转过身来，拿眼睛朝他一瞥，神色中尽是阴郁的愤怒。

“亚茨拉斐尔。”他沉声道，而被叫到名字的权天使则像听到狮子低吼的小兔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

天使长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，向亚茨拉斐尔冷淡地一招手，示意他过来。

完了，完了，计划要泡汤了。亚茨拉斐尔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礼物盒。

来这儿之前，他是精心准备过的。他那礼物盒里装着一条做工顶好的领带，与加百列那些光滑挺括的蓝灰色西装非常般配；他想邀请加百列去邦德街，那儿的橱窗里都已换上了新一季的款式；他已雇佣了一艘小帆船，到时，他们会一起航游泰晤士河，从伦敦眼流光溢彩的倒影下经过。

他打算在那里向加百列告白。

关于这个，他策划了很久，甚至把克罗利拉来帮忙。他想加百列一向心高气傲，目无下尘，在被告白的时候肯定也不希望周围有旁人观望，若是在云层之中，难免会引得天堂注意，若是在地面上，又恐怕有凡人来打扰，所以他打算潜到水下，在那儿用水泡界出一个隐秘空间，周围的活物只可能是游鱼和水草。克罗利虽对他居然想要表白加百列一事大加嘲讽，但还是尽心尽力地帮了他，他们两人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，反复设计、建造、推倒重来，总算把这水行宫打造得称心如意了。

然而，现在，加百列坐在办公桌后面，眼睛从下往上盯着他，脸色冷峻得像凝结了一千个贝加尔湖的冬天。亚茨拉斐尔垂着头，心惊胆战地瞥见加百列搁在办公桌上的手，手背上凸起虬结的青筋，显然是强行压抑着才没有对亚茨拉斐尔挥拳相向。

这绝对不是提出邀请的好时机。

“你在人间的职责结束了，亚茨拉斐尔。”加百列说道，“你有一个月时间处理你的书店，然后就回天堂来吧。”

亚茨拉斐尔像被铁锤当头打了一下似的，脑袋嗡嗡作响，“你……你说……”

然而这铁锤的敲击并不停，仍是毫不留情地凿进天使脑髓里去，“圣战要开始了，主战场就是伦敦。在战争开始前，我希望你想清楚自己的阵营，亚茨拉斐尔。”

加百列丢给他一沓装在档案袋里的文件。

牛皮纸袋在桌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，撞到亚茨拉斐尔的肚子后才陡然停住。

权天使畏缩地偷眼看了看加百列，发现上司没有反对的意思，才敢拿起那档案袋来，用发抖的手指将它打开。

一大堆照片滑了出来，黑白的与彩色的都有，有一张是他和克罗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，有一张是他和克罗利一起喝茶，有一张是他和克罗利在小路上漫步，还有一张是他和克罗利……

亲密无间，黑白相衬，如同默契的情侣。

这都是什么时候……亚茨拉斐尔目瞪口呆，腿肚子直打战。

“除了你手里的这些，所有原件和备份都已销毁了，希望你不要再增加新的案底。”加百列简短地道，声音比北风更干冽，“说实话，我没想到一个天使竟会和恶魔……”

他没有说下去，而是猛一下推开了椅子，站起身来。他比亚茨拉斐尔高一头，逼近时简直像巍峨大山倾轧过来，森森然俯临头顶，吓得亚茨拉斐尔踉跄着退后好几步。

“不要自找麻烦，懂吗？”他压着火气道。

这下真的完了。权天使捏着那一叠照片，绝望地想。

02. 

“圣战？可你们还没宣战啊！这也太不讲荣誉吧！”克罗利叫嚷起来。

“你小声点。”亚茨拉斐尔赶紧向四周看了看，生怕有人注意到他们，幸好其他顾客都在埋头吃饭，无心左顾右盼，“天堂这边已经告知撒旦了，一个月之后开战。”

“你们这么热衷于打架吗？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亚茨拉斐尔扯下餐巾扔在一边，也是满腹委屈，“还不要怪你们自己！你和……你和撒旦在伦敦搞的什么鬼把戏？”

克罗利歪了歪头，头顶一撮红色鬈发随之晃动，仿佛颤巍巍的问号，“那只是一场魔术表演而已，值得你们大动干戈吗？”

几周之前，撒旦，克罗利和贝希摩斯莅临威尔顿音乐厅，当着上百人的面表演了一场魔术，可谓空前绝后，精彩绝伦，让各位父老乡亲大开眼界。当时有火焰形成的马、狗、羊满场疯跑，有活人的脑袋在半空呼呼乱飞，有天降珍珠、点石成金、公鸡变凤凰，也有白纸化鹤、水吐钻石、蟒蛇吞大象。

这个名为“Hail Satan”的三人魔术小队一炮打响了，名声传遍大街小巷，各家报纸均登头版，视频传到Youtube，点击量破十亿，再加上一众网友分析解密，俨然成为年度最热话题。

“关键是，有很多人因为你们这个魔术，转投撒旦教，还有更多人开始相信魔鬼是真的！”亚茨拉斐尔抱怨。

“魔鬼本来就是真的。”克罗利不满地嘟囔道。

“成千上万的人反复说‘Hail Satan’，这本身就够邪恶的了……总之米迦勒他们认为伦敦人滑入了罪孽的深渊，急需来一场净化。”

“滑入深渊的人急需被拉一把，而不是洗个圣水澡。”克罗利耸起两个嘴角，尖利地讥讽道。

亚茨拉斐尔倾身向前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“而且，加百列认为我和你……和你在……”他满脸涨得通红，眼睛只敢盯着桌面。

“在交往？”克罗利吃吃发笑，一对蛇眼闪着促狭的光，“那你应该感到荣幸。”

“克罗利！”

“好吧，好吧，下次我们要再小心点。”克罗利举起双手，试图安抚焦躁的权天使，“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来一场正式的表白呢？你就直接亲他一口好了，反正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。”

天使的表情像硬生生吞下了一根鱼刺，“克罗利，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时候……”

“我没有开玩笑。天使们——当然除了你——都是些怪物，加百列是怪物中的怪物，他脑袋里只有他的职责、他的上帝，除此之外，什么都打动不了他，什么都不在他眼内。他是没有心的，亚茨拉斐尔，我再一次劝你，不要在他身上白费力气了。”

克罗利喘了口气，又加上一句：“我亲过他。”

天使像个被针扎了的青蛙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，还差点把一个从旁经过的人撞翻，但此时他已顾不得什么风度或仪态，只管两眼瞪着克罗利惊声道：“你说你怎么……把他怎么了？”

“别大呼小叫的，那都是我堕落之前的事了，那时候还没有你呢！”克罗利把酒杯送到嘴边啜了一口，不以为意地给了天使一个白眼，“坐下，我就告诉你。”

亚茨拉斐尔缓缓坐下了，不过他分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眼睛仍是直直的。

“那次是我和哈斯塔一起建造几个星球……”克罗利回忆道。

他和哈斯塔被分配到了建造星球的任务，但克罗利觉得，如果完全按照规定来造这几颗星，那么成品将毫无美感，而他克罗利最讨厌僵化、无趣、呆板的流水线产品。

所以他趁着哈斯塔不在的时候给这几颗星球动了手脚，或者说，加入了一些装饰和设计，让它们更加美丽，更加与众不同。

偏偏哈斯塔不喜欢与众不同。

他发现克罗利擅自改动了星球的样貌，大为恼怒，告状告到了上帝御前。

当然面见上帝是不可能的，万能的主很少亲自出手解决什么事情，大多数时候都是路西法和加百列代为主持局面。

所以当时也是这两位至高的炽天使听取了哈斯塔的控诉。这本就不是件复杂的事情，加百列立即做出了裁决：克罗利必须纠正自己的错误，原原本本依照预定的方案建造星球。

“你是说，要我把完工的星球毁掉，再重新建造吗？”克罗利问道。

“正是如此，这一次必须按照标准来。”加百列回答。

克罗利大声抗议：“可是星球上已经有生命了！他们繁衍了好几代，还创造了自己的文明……”

“很遗憾，他们不合规定。”从加百列的声音里倒听不出丝毫遗憾，仍是平稳、沉着、毫不动摇的，就像冷冷切割着天空的高山。

“我想不用这么麻烦。”路西法开口了，从他的宝座上站起身来，“已经造好的星球姑且这样吧，我记得哈斯塔还负责建造另外的星系，这个就由你替他完成，当作对他的补偿。”

凭这一句话，克罗利就恨不得跪下来敬拜路西法。只要别毁了那星球，别让上面的生物灭绝，他再做多少工作都心甘情愿。

然而，加百列说：“不行。”

这句话斩钉截铁，没有任何余地。路西法同他争论许久，都没法让他的心意改变一丝一毫。加百列对于秩序、规矩那一套看得比什么都重，他说这是上帝的律法，天使的职责仅仅是遵照执行，绝不可违反，最后路西法也只得让步。

那些美丽的星球终究被毁灭了，在废墟之上，又有新的工程被重建起来。

但克罗利气愤难抑，以至于非要与加百列理论一番不可。后来他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，周围没有别的天使，只有他和加百列站在层层云朵之间。他质问加百列，难道天使的职责中就不包括爱护和引导芸芸众生？难道整整一个种族的存活与未来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分量？

加百列听着，神情毫无波澜，连眉毛都没有抬一抬。

“如果你想避免这种情况发生，那就不要再做多此一举的事情。”他全然不为所动。

克罗利真的被这句话激怒了，凶猛地、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，可直到他的双手触碰到加百列时，他才意识到：天呐，你到底要做什么啊？

他想自己最好不要与加百列打一架，因为根本没有胜算，所以他干脆给了加百列一个吻，顺势把攻击化为了拥抱。他让自己深深嵌进加百列厚实的身体里去，一再贴紧、贴紧，这样那个吻就可以更有力、更长驱直入。他把自己所有激烈的恨意都灌注进去，啃咬、吸吮、撕扯，无处宣泄的热情在每一个接触的瞬间疯狂燃烧，连唾液都成了一颗颗破裂的星球释放出震荡的能量。

然而加百列毫无回应，他的嘴唇是死的，他的舌头是重的，在克罗利百般挑拨之下，这些东西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，动也不动一下。

就像吻着一座雕像。

克罗利颤抖着放开了他，后退一步。

加百列紫罗兰色的眼睛闪耀而冰冷，仿佛无机质的钻石。当他注视着克罗利时，克罗利突然觉得毛骨悚然，因为他从这双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——没有喜悦，也没有悲伤，没有怜悯，也没有残忍，这是一个空洞，一个缺口，一个深渊，任何东西掉进去都只会无休无止地下坠，在虚无中下坠，在寒冷中冻结，直到碎裂成银闪闪的齑粉。
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加百列问道，声线平平，“天使之间没有必要使用肢体语言，我明白你不想毁掉那几颗星球，但规定就是规定，但愿你以后……”

克罗利吓得落荒而逃。

03.

亚茨拉斐尔再次鼓起勇气来到加百列的办公室，已经是一周以后。

绝境居然会让一个人变得勇敢，这是亚茨拉斐尔从未想到的。他已下定了决心，要独自下到地狱里去，与撒旦，也就是曾经的“晨星”路西法谈一谈，希望能够避免这场莫名其妙的圣战。克罗利代他向撒旦转达了会面的请求，而来自地狱之王的答复是，他对此很感兴趣，非常欢迎亚茨拉斐尔来地狱观光。

尽管如此，但这到底不是鬼屋探险或云霄飞车，你受了惊吓后还能安全地回到阳光下。地狱里的恶魔们疯狂而阴险，亚茨拉斐尔非常怀疑自己最后能不能全身而退。

既然都决心赴死，那么又何必顾虑在死前做过什么呢？于是亚茨拉斐尔打算做第二件疯狂的事情：邀请加百列参加万圣节前夜的巡游盛典。

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，亚茨拉斐尔直接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。在加百列惊愕目光的注视下，他走到那张白冷冷的办公桌前，半低下身子，用柔和又不容抗拒的语气对自己的上司说道：“加百列，万圣节就快要到了。”

加百列向后仰了仰，靠在椅背上，紫色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亚茨拉斐尔，“人类的节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？”

亚茨拉斐尔牢牢盯着他，加百列的视线转向哪里，他也随即跟过去，把那视线截住，就像狼犬把猎物逼向死角，“伦敦要遭殃了，一个月后它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，或许我们应该最后看它一眼。”

加百列听到他这句话，无声地笑了，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上牙。亚茨拉斐尔喜欢看他这么笑，含蓄而温和，就像冲破冬日云层的第一道阳光。“别这么多愁善感的，亚茨拉斐尔。”天使长说，“伦敦以前遇到过更糟的情况，以后也还会遇到，这远远不会是最后一次。”

“可是，他们要过很久很久，才能再举办这样的庆典。”亚茨拉斐尔惋惜地小声说，嘴巴微微噘起来，像个没能买到限量版玩具的孩子。

加百列的表情则仿佛看到了难解的方程式，“亚茨拉斐尔，你是个天使，为什么要沉迷于凡人的东西呢？”

亚茨拉斐尔眨动着眼睛，恳求道：“那可是万圣节前夜啊，加百列！大家打扮成任何自己想要的样子，人人都可以假装不是他们自己（Everyone can pretend to be someone else）。”

人人都可以假装不是他们自己。

加百列的眼神有一刹那游离，但很快又变得坚决且毫无破绽。“你去吧，亚茨拉斐尔，我批准了。”他说完，又低头去看各部门报来的文件了。

这分明是拒绝的意思。亚茨拉斐尔不肯就此认输，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劝说加百列。他急得团团转圈，不过，当他踱到加百列背后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前时，看着广袤人间璀璨如珠，一线灵光突然闪现在他脑海里。

他想起自己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。

和成千上万的天使一样，亚茨拉菲尔诞生在光里。被融融暖意包裹着，他第一次意识到了“我”，意识到有可以支配的头脑和手脚，意识到此与彼、己与他。

刚开始，他还有点害怕。当兄弟姐妹们欢呼着向四面八方散去时，他仍旧站在上帝身边，紧紧攥着她的袍子，不肯离开。

“不想去到处看看吗，亚茨拉斐尔？在这儿，你很快就要无聊了。”上帝微笑着说。

“我不想离开您。”亚茨拉斐尔眷恋地挨着她，嘟囔道，“您要赶我走吗？”

上帝揉了揉他的头发，“当然不是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，你就算想摆脱我，也摆脱不掉呢！”

“可是我害怕。”

“别怕。听我说，你去找一个跟我有着相同眼睛的天使，你在他身边，就同在我身边一样。”上帝俯下身，用她深紫色的眼睛注视着亚茨拉斐尔。

跟上帝有着相同眼睛的天使——直到很久之后亚茨拉斐尔才得知，上帝把自己的眼睛赐予了加百列，所以加百列能够像上帝一样，看到世界上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，被称作“全知之眼”。

当时，亚茨拉斐尔只是记住了自己要找的是一个紫色眼睛的天使，然而上帝又对他说了些别的话：

“亚茨拉斐尔，你一定要去找他，答应我，一定到他身边去，拜托啦。”

谁能拒绝上帝的请托呢？亚茨拉斐尔虽然不明白上帝这么恳切地想要他做什么，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恋恋不舍地从上帝身边走开了。他来到无数天使中间，一个一个找过去，别的天使跟他打招呼，他也充耳不闻，一心只想着要找那对紫色的眼睛。

终于，他看到了一个天使，身材高大，翅羽闪亮，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，有一大群天使簇拥着他，仰头听着，都很入迷。

看来他地位很高。

亚茨拉斐尔却管不了那么多，他只是欣喜万分地发现这个天使的眼睛是紫色的，就同上帝的一样美丽。他兴冲冲地跑过去，挤开其他天使，来到加百列身边，掀起他最宽阔的那只翅膀钻了进去。

羽毛很厚，也很软。

安心了。他仰头看着加百列诧异的脸，不由得露出大大的微笑。

从那以后，他就一直跟在加百列左右，如影随形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那时的行为不免有些傻气。亚茨拉斐尔望着窗外，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，可他又从中获得了莫大的鼓励：是上帝她老人家让我来找你的啊！

他转过头，再次看向伏案工作的加百列。天使长肩线宽阔而锋利，脊背绷得又挺又直，仿佛孤峭的山峰。

亚茨拉斐尔做出了自己此生最有勇气的一个举动。

他走到加百列身后，伸出手，从加百列耳畔绕过去，五指并拢，轻柔而坚决地覆盖住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。

他把下巴搁在加百列头顶心上，就这样把对方的头颅纳入怀抱。他能感觉到柔密的发梢摩擦着自己的喉结，后颈血管灼热的搏动一直传导到他心脉深处。

然后他对着双眼被蒙蔽的加百列低声道：“别看着世界了，看看你自己的心吧，哥哥。”

TBC